明朝年间,赣县有个叫张家宝的人。少年时,此人常被村里的人称作是个纨绔,干什么什么不行。
而且,这话还是他父亲张员外嘴里先骂出来的。当然,张家宝自己是不会承认的。
张员外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他。
有天,又开始骂上了:“成天到晚,做不出一件好事。”
张家宝觉得被外人看着挺丢脸的,就为自己辩解。说道:“上个月,村西边的陈阿婆摔了腿,我好心帮她到田里去除草,这不就是在做好事吗?”
张员外一听此话,气就不打一处来:“你那是在做好事吗?把禾苗当成草。若不是在邻近田里做事的老梁发现得早,那几亩田里的禾苗就全要被你拔光了。”
家宝眨巴了几下眼,抬头望天,努力回想自己还做了什么好事。
少顷,又道:“李二家的黑狗要配种,是我帮忙找了石头家的大花狗,这才生了一窝不是全黑的狗出来。”
这都什么事啊!围观的人一起哄笑起来。
张员外心头火起,当即,在地上捡了根枝条就抽了过去。
“你个败家玩意儿,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老子天天跟在你后面赔钱。”
家宝往前面逃去,他爹就在后头追着骂。
“成天不学无术,我前脚才把你送进学堂,后脚你就翻围墙溜出去玩。”
这种戏码,在村里经常上演。人们都习惯了,没人上来劝。
边瞧热闹还边议论:家宝这孩子,就是个纨绔。
张家是有些家底的,祖上留下来的房屋田产颇丰。既然吃穿用度不用发愁,那么,张员外自然就有更高的追求。
他希望自家独子能考个功名回来,光宗耀祖。花费了不少的钱财,四处请夫子。可家宝就是不争气,读不进去,捧着书就想打瞌睡。
一年年地过去,最后张员外气馁了。在家宝十七岁这年,彻底放弃了让他考功名的追求。
不用再受学堂里规矩的束缚,张家宝整个人都觉得轻松无比,天天在外面玩得夜不归宿。没钱用了,才回家一趟。
对于这个儿子,张员外深感头疼,让妻子丁氏不要再拿钱给他用。
不承想,张家宝竟然偷拿家里的东西去当铺,拿了钱接着再玩。
兴家犹如针挑土,败家犹如水推沙。张家即使家底再厚实,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啊!
张员外考虑再三,有日趁着儿子回家,主动拿了二百两银子给他。
说这是本钱,让家宝自个儿学着做点小生意,赚到的钱归他自己用。
张家宝觉得这个法子不错,甚合他意。问爹娘伸手要钱,总要被啰里啰嗦地询问一堆的事,哪有用自己的钱自由。
张员外本是想拿钱打发他,给他找点事情做,省得整日里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游手好闲。哪知张家宝还真的沉浸进去,用心在做这件事。
只要他不再做混账事,张员外心底里就轻松了。不过,村里的人是不看好家宝的。
败子若收心,犹如鬼变人。鬼是变不了人的,那么同样,败子也收不了心。
张家宝没去管别人怎么看他,成日里琢磨着如何把生意做好,以期赚到更多的钱。
半年后,有日回来得晚,亥时快过半了,没几家人屋里的灯是亮着的。
村里有段路特别漆黑,好在张家宝走习惯了,摸黑也能走得飞快。
隐约有窸窣声传来,张家宝顾不上往周遭瞧,仍是步履匆匆。
再走过几户人家,就能到自己家了,他把步子迈得更大。
突然,“砰”的一声响,身后好似有重物摔在地上。
接着,有人痛苦地呻吟着。
张家宝停下脚步,转过身仔细瞧去。
今夜的月光躲在云层里,看不太清楚是何人。
“是家宝兄弟吗?”
对方倒先开了口。
张家宝听出是村西头赵寡妇的声音,便问她:“嫂嫂,你怎么了?”
赵寡妇“哎哟”了几下,才道:“我不当心滑倒了,走不了路。好兄弟,你做个好事,送我回家行不行?”
她家离这虽有一段路,但张家宝觉得,顺手帮人一下忙,这并不是什么难事。没想其他的,立即就答应下来。
没做过体力活的人,背人行走有些辛苦,何况赵寡妇还不瘦。张家宝咬着牙,坚持着送她到了家门口。
“嫂嫂,就送你到这了,你自个儿进屋吧。”
他知道男女要避嫌,故没敢把赵寡妇送进屋里去。
赵寡妇把门锁打开,推开了门,却没进去,而是抓住张家宝的衣裳,大喊起来。
“非礼啊,有人要非礼我……”
张家宝莫名其妙:“嫂嫂,你在说什么呀?松开手,我要回家了。”
说着,就想扒拉开她的手。
哪知赵寡妇非但不松手,反而抓得更紧,嘴里也喊得更大声了。
“畜生,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!”
深更半夜的,她尖厉的声音把周围的邻居都吵醒了,纷纷点灯,出来察看发生了何事。
每出来一户人家,赵寡妇便要气愤地把事情说上一遍。
“我都睡下了,他过来敲门。都是乡里乡亲的,我不好不开门。结果这门一打开,他就要……”
夜里虽然黑,但借着昏暗的光,人们还是能瞧清赵寡妇的衣衫是凌乱的。
张家宝气死了,骂道:“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讲。嫂嫂,分明是你自己跌倒,要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,赵寡妇就躺地上撒泼打滚:“被人这么占了便宜去,我不活了。”
张家宝气得整个人都在打抖,在外头玩归玩,可年轻人都爽利得很,这等无赖,他还是头一回见。
“莫要诬陷好人,我懒得搭理你。”
说罢,就想脱身离去。
赵寡妇哪容得他走,上前拖住他的裤脚不放手:“大家来评评理,这个纨绔毁了我的名声,让我日后还怎么活下去啊?!”
有个年轻的小伙笑道:“你有什么名声啊?再说,又比家宝大了好多岁,都人老珠黄了,他非礼你做什么?”
很显然,他是不相信的。赵寡妇在村里的名声,与张家宝有得一比,同样也不太好。
被戳中了心事,赵寡妇怒吼起来:“没看到就不要嚼咀,你想同他一道,欺负我这个寡妇不成?”
那人撇了撇嘴,没再接话,不想多事。
“起开,你摔了跤,我好心背你回来,倒要赖上我了。”张家宝很不耐烦,使劲推搡了赵寡妇一把。
赵寡妇往后倒去,一个不防,头就撞在地上。
不吭气,一动不动,瞧上去像是昏迷过去。
这下可不得了,看热闹的人揪住家宝,不让他走。纷纷骂他不是人,太不像话了。
有人帮忙去喊村里的大夫,也有人把他父母给叫过来。
张员外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跑过来了,一瞧这情形,上来就给家宝一个嘴巴子。
“你个纨绔,做不了什么好事。”
家宝捂着被打的脸很委屈。
大夫过来,给赵寡妇看了看,说没什么大碍,只是闭过气去了。
还没等他拿出银针扎上一扎,赵寡妇就醒了。哭哭啼啼,要张员外还她一个公道,否则就要去报官。
家宝虽说贪玩,但不嫖不赌,是以张员外才放心拿二百两银子给他做生意。说他想非礼赵寡妇,张员外自个儿都不相信。
但这里无人可以作证,又是在别人家门口,这理是讲不清楚了。只能与赵寡妇协商,看如何解决这事。
她嘴里的公道,无非就是给些银两。至于多少,张员外试探着问她的意思。
赵寡妇伸出五指,狮子大开口:“五百两。”
旁人一阵哄笑,有人嘲讽道:“半两给你都多了。”
赵寡妇暗地里会去外头做些不光彩的勾当,村里人都是知晓的。
家宝骂道:“你想敲诈是吧,以为我是好惹的?谁怕谁啊,去衙门报官好了。”
张员外呵斥他:“安静地待在那,不许说话。”
这事情当真闹去了衙门,最吃亏的还是家宝。若是能用钱解决,那就费些钱好了。
跟赵寡妇说:“三十两银子,一个子儿我也不想多出。”
这三十两银子并不少,一两银子足够村民一家好好地生活半年。
家宝很生气,在一旁嚷嚷:“我没做错事,为何要给她银两?”
张员外皱着眉,让妻子丁氏强行把他拉回去。
问赵寡妇:“如何?”
旁人起哄:“可以了,你整个人都不值这个钱。”
赵寡妇想了想,不情不愿地答应了。
事情处理完,张员外回到家,照例对着家宝就是一通训斥。
家宝很不满,说道:“推她摔跤,是我的错,那是因为她拽着我的衣裳不松手。可若要说我做出龌龊之事,非礼她,孩儿是绝不会担下这个罪名的。”
张员外骂他:“寡妇门前是非多,这深更半夜的,你到人家门前去做什么?”
家宝争辩:“她跌倒了,让我背她回家。到了门口,却又赖上我,说我做非礼之事。”
丁氏气愤地说道:“赵寡妇平素不是什么好人,她肯定是故意讹上家宝的。不行,我得找她论论理。”
张员外一把拖住她:“这事情啊,就是凭两张嘴在说,谁都拿不出证据。但这么晚了,家宝在人家屋门前出现,这就先理亏了。”
家宝不服气:“在她家门前怎么了?我又没做坏事。”
张员外气得拿起一根鸡毛掸子抽他。
“但凡你平素名声好一点,有个人出来为你作证,至于是如今这样吗?”
越说越气,鸡毛掸子抽得就更厉害了。
家宝挨不住痛,往一旁躲去。
这边正好是个博古架,上面摆设的是张员外千辛万苦从各处寻过来的古玩、陶瓷。
鸡毛掸子没收住,结果,上面陈设的两件陶瓷就被抽得掉了下来,碎了一地。
张员外心疼得要命,这时骂出来的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了。
“你个败家玩意儿,给老子滚走,别回来,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。”
家宝也是怒气当头,回了一句:“滚就滚。”
就这么着,他当真转头冲进了茫茫的夜色里。
丁氏急得想去拉,被张员外扯住:“不许管,看他能在外头待多久。”
夫妇两个都以为家宝会像以往一般,过个三、五天就会回来。
可半个月过去,连家宝的人影也未瞧着。丁氏慌了,让张员外去寻儿子回来。
张员外犟得很,不肯去。可直到三个月过去,儿子还没人影时,他也着了慌,托人四处打听。这才得知家宝跑去了外地,真的不回来了。
丁氏气愤不已,既埋怨丈夫不通情理,又恨赵寡妇陷害自家儿子,天天去她家门口叫骂。
赵寡妇缩在屋里,吓得不敢出来。
那么,张家宝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吗?
那倒不是,他主要是觉得父亲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,故想到外头做出一番成就后,再风风光光地回家。
这事儿想得容易,但做起来却是非常的难。
老话说得好,在家千日好,出外刻刻难。家宝出来时,身上本来就没带多少银两。又一个不慎遇到个扒手,钱袋就被人给偷走了。
这下好了,既没钱住店,也没钱买饭吃。
一番寻思之下,家宝脱下自己的外衣,拿到当铺里当了几十文钱。
拿了一文去买馒头吃,先填饱肚子再说。客店是没钱住的,只能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凑合着睡一睡。
以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,如今活着却像一个乞丐,家宝的心里挺酸楚的。
有心想回去认个错,但想起他爹那日骂人的话语,心中又生退意。咬咬牙,终究还是忍了下来。
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,家宝什么脏活累活都做。即便如此,他手中还是没能攒到多少钱。
想做出一番成就、然后风光回家的愿望,始终就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。
一日,他替人卸了大半晚上的货,全身脱力得很。经常睡的地方太远,不想去了,打算随意找处地儿歇息。反正,都是睡在别人家的屋檐下,在哪都一样。
这晚月亮皎洁,清辉之下,家宝走得很慢,身影拖得很长。
有的人不愿意别人睡在自家屋檐下,会在墙边摆些瓦罐等物。是以,想找处能舒坦睡上一觉的地方,其实不容易。
走了大约有一刻钟,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,好像有人在哼哼。
这大晚上的,听得令人瘆得慌。
家宝将身上的衣服裹紧,打算转身往回走。
“好心人,能不能帮帮我?”一道颤抖的声音由前方传来。
定睛细看,有个穿浅色衣衫的女子坐在路边,正在向他招着手。
家宝皱了皱眉头,赵寡妇的事情才过去多久?他可不想再上一回当,果断地转身。
“好心人,帮帮忙吧,家里的孩儿还在等着我回去照顾呢!”女子带着哭腔,语气里满是哀求。
家宝怔了一下,想起了自己的娘。他停下脚步,将身子转了回去。
“这么晚了,你到外头来做什么?”
“夜里我家小儿突然呕吐,额头滚烫,说胡话。我出来为他去寻大夫,走得急把脚给崴了,现在动弹不得。”
女子边说,边抹起了眼泪。
家宝动了恻隐之心,问她:“要我怎么帮你?”
女子说道:“看现在这个情形,大夫家我是去不了了,麻烦你背我回家,就在前面不远处。”
说罢,她用手往前面指了指:“从这里瞧得到,我家屋子里现还亮着灯。”
家宝顺着她的手看过去,远处的屋子是有两、三处透着亮光,可谁知哪处是她家呢?!
赵寡妇那事,终归是给他打击太大。
疑惑地问道:“为何不是你丈夫出来找大夫?”
“他出外行商了,不知何时归来。”女子解释着,见他还在犹豫,便双手合十拜求:“求求你了。”
家宝叹了口气,道:“走吧。”
上前将女子小心地背在自己背上。
女子边指着路,嘴里边说着感激的话。
家宝今天挺累的,但他咬牙忍住了,一鼓作气把女子背到了她说的家门口。
将她放下,同时后退了几步:“你自己进去,我就不背了。”
女子对着他千恩万谢,然后用手拍门:“石头,娘回来了。”
很快,木门被人从里头打开。
一个约六七岁的男孩走了出来:“娘,大夫请来了吗?”
女子无奈地跟他说:“娘跌跤了,没办法去呢。”
石头急了:“我是识得路的,先扶您进屋,我再去请大夫。”
女子摇头:“太晚了,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呢。”
石头安慰母亲:“娘,没关系的,我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顿了一下,又道:“大夫不来,夜里弟弟有危险怎么办?”
已经走了六、七步的家宝,再也听不下去了,当即返身回来。
“我陪你去请大夫。”
女子先是一愣,接着让石头给他磕头:“快谢谢好心人。”
家宝觉得很难为情,一把托起石头。
“我们走快些,晚了,怕是大夫不愿出门。”
“哥哥,你真是个好人。”
石头不认生,小跑地跟着他。路上还不忘问家宝的姓名,以及是哪里人。
将大夫顺利请来后,家宝就悄悄地一个人离开了,没跟女子和石头打招呼。
现在他整个人松弛下来,只觉得身子更加疲累无力,且一阵阵发冷。
见到有户人家的墙边,除了放着几垛稻草,就再无其他。这倒是个不错的地方,躲在干草堆里睡,会暖和不少。
他直接走了过去,靠着草垛,将眼睛合上,很快就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有多久,听得一阵嘈杂声。只是,他的眼皮沉重,怎么也睁不开。
到眼睛睁开时,耳边响起一个孩子脆生生的嗓音,好像是石头。
“爹,快过来,家宝哥醒了。”
家宝感觉到身下的异样,又软又暖,不像是睡在泥地上。用手摸了摸,底下垫着棉被,身上还盖了一床。
心里头疑惑,这是在哪里?
很快,一个外表平易温和的男子端了碗热粥来到床边,微笑说道:“恩公,可算是醒了。快把这药粥喝了,你都昏睡一整天了。”
在男子的一番解释下,家宝知道了事情的原委。
他是石头的父亲,名叫范玉庆,昨日半夜里赶回家的。
听了妻子说家宝相助的事,心里非常感激。
今日一大早,邻居说有个外乡人昏迷在别人家屋檐底下,那家的主人正犯愁呢。
石头跑出去看热闹,发现原来是家宝,于是赶忙回家告诉父亲。
范玉庆把家宝背回了家,并为他请来了大夫。
大夫说,病人是太累了,需好生将养几日,别的倒没什么大碍。
家宝心里挺感动的,从家里出来这么久,头一回遇上个好心人。
欲从床上起身,给范玉庆行礼:“恩公,谢谢了。”
范玉庆拦住他,说道:“你才是我们家的恩公。”
两人会心相视而笑。
等他喝完药粥,范玉庆与他攀谈起来。
“我听你的口音,不像是本地人。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
家宝说了自己被赵寡妇诬陷,以至远离家乡一事,但却把与父亲赌气之事隐去了。
范玉庆是个做买卖的人,听家宝有意想学做生意,便主动提出可以带着他一起做,并为他出本钱。
家宝大喜过望,这回硬是挣扎着下床,拱手作揖,以表谢意。
老话讲,“师傅领进门,修行在个人”。学手艺是这样,做生意亦是如此。
有范玉庆带着他入行,家宝学起来很快。他脑子灵活,而且财运好似还特别好。只用了三年光景,就挣得万贯家财。
范玉庆问他:“如今你也算是事业有成了,要不要回家乡去看看?”
家宝沉吟片刻,摇了摇头:“算了。”
心里头觉得自己挣得的这些钱,估计在他爹眼里算不得什么。
时光荏苒,一晃又是三年过去。
这期间,家宝的变化更大了。除了赚得的钱越来越多,还娶了妻子,生了个大胖儿子。
妻子是范玉庆的亲妹妹,名叫玉贞。自结婚起,她就觉得丈夫在公公婆婆的事情上有心结。问了他几回,都不肯说,甚是无奈。
到家宝的儿子张瑞两岁多,有日玉贞正在给他喂饭,突然见家宝火急火燎地跑回来。
他的神情很严肃,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说:“赶紧着,带上孩子回家见我爹娘。”
等坐到外面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厢里,玉贞才得知,原来家宝在街上遇到了老乡,那人告诉他,他爹病了,卧床有大半年了。
说到这里,家宝红了眼圈:“我真是不孝,跟父亲赌什么气啊!”
少年不识双亲意,养儿方知父母恩。如今他自己做了父亲,才明白这世间爹娘的情最真,殚竭心力终为子。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!
马不停蹄,一路奔波,于第三日黄昏赶回了赣县。
丁氏见到儿子归来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老泪纵横,却迎头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你这个不孝子,你爹说你几句,就跑到外头不回来。这么多年了,你是想折磨死爹娘吗?”
家宝抱着母亲大哭:“娘,儿子错了,对不起。”
喧哗声传到屋里,张员外听见了,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。
但当听得人说是家宝回来了,还带了大孙子回来,他的身体就犹如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,挣扎着下床,准备找根棍子去打家宝。
家宝带着妻儿跪在地上,请求父亲的原谅。
张员外哪里会真的打他,见儿子如此,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,但嘴上还是不肯饶过他的。
“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你读了多年的书,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?”
家宝低着头,不敢吭声。
玉贞轻轻拍了拍张瑞的背,张瑞会意,上前抱住张员外的腿:“祖父,抱。”
顿时,张员外没脾气了。与丁氏一道,含笑逗弄着孙儿。
后来,又听说家宝如今变出息了,赚了很多的钱,张员外的病气一扫而光,整个人都变精神了不少。
这以后,家宝与父母和好,一直孝顺着他们。
同时,出了不少的钱给村子里修桥铺路,做了很多造福村民的善事。
如今人们一提起张家宝的名字,没人再会说他是个纨绔,而是竖起大拇指,说他是个好人。
赵寡妇还住在村里,只是,每回见到张家人,就低着头绕道走。
有人跟家宝道歉,说当年不该跟着赵寡妇一道骂他。
家宝笑了笑,没有介意,说:“骂得好,否则,我哪得清醒,有今日这般模样。”
其实,家宝心里是有些感慨的。当年他做好事,却反遭赵寡妇诬陷,心里是非常愤愤不平的,曾发誓不再做那样的事。
所以,在范玉庆的妻子求救时,他犹豫了好半天。好在到底心存善良,出手相帮,也因此幸运地得到了对方的助力。
这世上,善良其实不会辜负任何人,你所付出的善意,兜兜转转地还会回到你身边。
(此文由笑笑的麦子原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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